题记:在启东市见义勇为的英雄群体中,有这样一位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司机,他赤着双脚,“百米冲刺”奋力追拿毒贩,在自己受伤的情况下,忍着剧痛扑住对方,最终与他人一起将毒犯制服、缉拿归案。顺风耳、飞毛腿,还有一颗平常心,织就了一道令罪犯插翅难逃的“天网”。
缉毒“超人”
2011年6月,启东市见义勇为基金会结集出版《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事迹汇编》,经多方做工作,这位铮铮铁汉才“很不情愿”地走上“前台”,以至于他智勇双全的精彩“瞬间”被“埋没”5年后才为人熟知。
他,就是南通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、启东市银州出租车公司驾驶员袁岳新。
蛛丝马迹,难逃他的“火眼金睛”
“上南通,多少钱?”未等车停稳,这几人边问袁师傅,边一窝嗡地钻上车。
灯光下,袁师傅仔细打量着这几位客人:或理小平顶,或理光头;衣着奇异,流里流气,一副“小乱皮”模样,嘴里还不住地嘀咕着什么。“一定不是什么‘好鸟’。”闪现在袁师傅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便是:拒载。
拒载,公司明令禁止。何况,自己看到的毕竟是表象,万一臆断有误,岂不到手的生意飞了?袁师傅心想:“进一步观察和见机行事也无妨啊!”
“300元!”瞬间的“思想碰撞”后,袁师傅还是报出了去南通的单程车价。细心的他还进一步解释说:“现在是夜里,回来带不到乘客,所以车资要比白天贵一些。”
“可以!”手提马夹袋的小伙子爽快地答应下来,他一屁股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,告诉袁师傅就他一个人去南通。言谈间,其余四个同伴借故下车走了。
夜色中,饥肠辘辘的袁师傅驾驶着桑塔纳,穿过繁华的江海路、和平路和人民路,径沿苏336省道西行。他那双警觉的眼睛,通过余光不时地“扫描”那位可疑乘客的一举一动……
“如发现有犯罪端倪,决不能让他们在自己的眼皮下开溜!”事发多年了,接受采访的袁师傅在回忆起当时的心境时,语调依然铿锵有力,语气也异常坚定。
听者有心,“决不放过他们”
就在驶离市区不远,那乘客还没征得袁师傅的同意,就操起袁师傅放在手刹旁的手机开始拨打电话。对方从话机中传来的语音压得很低很低,且带有一口浓重的外地口音。身边那位乘客发出的也全是一些“行话”,一头雾水的袁师傅弄不清他们讲的啥内容,只依稀听到疑似“公安”和“查报站”等语词。顿时,袁师傅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“喂,小同志,手机电快没了,悠着点打。”
袁师傅话音刚落,那乘客开口说话了:“师傅,向南沿村间小路行驶,车费加到你350元。”至此,袁师傅心中的疑窦越来越深:“好端端的一级公路不走,偏要舍近求远从乡间小路绕行,目的就是为了避开公安查报站,其中一定有猫腻。”
苏336省道启(东)海(门)交界处,俗称启东的西大门,是出入启东的必经之地。那里,设有颇享盛誉的启东公安查报站,曾协助上级机关破获许多大案要案,是案犯们名副其实的滑铁卢。
袁师傅心中暗暗拿定主意:“或送他到邻近的新港派出所,或送他至启东公安查报站,弄清楚对方的身份来历和此行的是非曲直!”
面对那乘客异乎寻常的要求,袁师傅委婉地予以拒绝:“小伙子,夜间乡村小路不好走。”为稳住那位可疑乘客,袁师傅还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,说:“哎,我天天从这里过往,现在这么晚了,查报站也没人查这查那的,放心。”
经袁师傅这么一说,那乘客紧张的神情似乎放松了许多。小花效、新港镇、决心路口、启东收费站,一个个熟悉的地名从眼前掠过,在距公安查报站将近200米时,袁师傅蓦地猛踩油门,加足马力驶向公安查报站。几乎在同一瞬间,袁师傅打开车前远光灯,作不停地闪烁状,提示查报站的执勤民警车上有情况。
“西边有人查,快停车、快停车!”车上的那乘客近乎声嘶力竭般地惊叫起来。
“我车速快,执勤民警不会拦的!”袁师傅刚说完,还没等那乘客反应过来,两个执勤民警举旗示意停车检查。
车刚停下,袁师傅赶紧从驾驶员位置上下车,立于车的左侧。查报站站长何伟和其他2名执勤民警便围上来开始例行检查:“请出示驾驶证、行驶证。”袁师傅麻利地从包里拿出证件递给了民警。
“顾客呢?”执勤民警亮开嗓门问道。袁师傅朝副驾驶位置上的小伙子方向努了努嘴,还向站长何伟一个劲地眨眼睛,传递重点检查那位可疑乘客的信号。
何站长绕到车右侧,对小伙子说:“请出示身份证。”
“身份证不在身上,忘带了。”小伙子头也不抬一下,回答道。
“那请下车登记一下!”何站长拉开车门,让小伙子到办公室接受登记。
殊不知,就在小伙子下车尾随何站长走出2、3米远,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。小伙子拎起马夹袋,撒腿朝西面的小道上狂奔,一溜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…..
百米冲刺,他赤着脚奋力追逃毒贩
在场的所有人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惊呆了。说时迟,那时快,还没等大家回过神来,袁师傅第一个朝那小子逃跑的方向奋力追去。袁师傅脚上穿的是白天刚买的新皮鞋,走起路来脚趾头微微作疼。为不影响追跑速度,跑动中,他索性将皮鞋往路边一甩,赤着双脚进行“百米冲刺”,嘴里高喊着:“抓贼,抓贼!”
清晰、洪亮的喊声,惊破了寂静的夜空,也惊动了正在看电视或准备就寝的村民。他们纷纷走出户外,与紧随而来的民警一起加入到抓捕逃犯的行列里来。他们有的在门前屋后搜寻,有的在柴堆、羊棚和猪圈里“网罗”……
广袤的江海平原,水网交错,农田纵横。入秋时节,作为主要经济作物的棉花已长得齐腰高。此时,循着脚步声追来的袁师傅隐隐约约感到逃犯有可能藏身其中。他一会儿蹲下静听声息,一会儿站起屏息观察。棉花秆上的株株杈杈在袁师傅的小腿上划出了道道血痕,泥土路上的沙砾也牢牢“粘”住了脚底板,发出钻心般疼痛。这些,袁师傅全然不顾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:赶快抓住逃犯!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,在距袁师傅10来米的棉田里,一个黑影探出头来,袁师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过去。这家伙毕竟是小年轻,一个躲闪又迅速逃窜。袁师傅紧追不舍,边追边喊:“快来人,小偷在这、在这!”
毒贩真“毒”啊!袁师傅回忆起当时的场景,喟叹不已。 “眼看就要被追上,那小子却突然回过身来,朝我的裆部猛踹一脚。顿觉天昏地转,剧痛难忍,有一种快要‘休克’的感觉。可就在这一瞬间,我彻底爆发了。切齿的痛恨和亲手抓住他的决心,凝聚成一股巨大的力量。我拼尽全力将那小子死死摁倒在地,与赶来的民警和群众合力将那小子抓获。”
令人蹊跷的是,那小子逃跑时形影不离的马夹袋却不见了踪影。问他放在哪里了?那小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,默不作声。民警和袁师傅发动周围的群众一起寻找,终于在数十米外的棉田里找到了那只看起来平常、却极不普通得马夹袋,里面装着17包火柴盒状大小的毒品。原来,那小子逃至棉花地里时故意将装有毒品的马夹袋藏匿,以达到毁灭罪证的目的。
经连夜突审,那小子名叫张海良,21岁,系通州市兴仁镇人。当晚,他交待了在启东汇龙镇南苑新村一私房内购得冰毒28克、麻古80粒,还有其他毒品到南通进行吸贩的事实。启东警方顺藤摸瓜,将这伙吸毒贩毒团伙一举端掉,其中,张海良被判处有期徒刑九年六个月。
我心淡然,面对鲜花、掌声和荣誉
有道是:战士牺牲岂止在战场?我们身边的见义勇为先进分子又何不这样啊!
翌日清晨,没休息几小时的何伟起来小解,见便中带血,排解时还有丝丝灼痛感。他当即赶往市城区医院诊治,经诊断,得了严重膀胱炎。医生告诉他,是昨晚那小子飞身一脚作的孽啊!为不让妻子担心,袁岳新未把这事告诉家人,住院挂了三天盐水,出院时,他把医药费往口袋里一塞,俨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。
有好心人提醒袁岳新:“你开出租车的,目标大,且在明处,要多提防点。”妻子也嗔怪袁岳新:“多管闲事”。没多久,袁岳新辞去了出租车司机工作,到内侄在外地经营的工地上“打杂”去了。对于“改行”,袁岳新说道:“不是害怕遭报复,而是让妻儿少些担心。”
还有,妻子在市区开设的生意十分红火的一家衣服干洗店,也在事发不久转让了……
对于生活轨迹的改变,袁岳新依然无怨无悔。“英雄也是血肉之躯,也有七情六欲。政府部门让‘英雄流血不流泪’固然可贵,但英雄本身力所能及的自我保护还是必须的啊!这样的英雄才真实、也令人理解和信服。”袁岳新不无感慨地说。
袁岳新的义举,得到了上级领导机关充分肯定和广大人民群众啧啧称赞。他先后被评为南通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、启东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。颁奖会上,启东市公安局领导握着袁岳新的手说:“多亏您警惕性高啊,假如这么多毒品流入社会,祸害无穷啊!
面对鲜花、掌声和荣誉,他显得十分淡然和平静:“救人危难、惩恶扬善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职责。”事后,不少新闻媒体也慕名前来采访他的事迹,都被他婉言谢绝了。今年6月,启东市见义勇为基金会结集出版《见义勇为先进分子事迹材料汇编》,希望袁岳新秉承当年挺身而出抓毒贩的精神和勇气,积极配合完成这一“政治任务”。当袁岳新得知出版此书的目的不是为了宣传个人,而是源于对正义的弘扬和对邪恶的棒喝,他才打开了“金口”……(姜洪泉)